中国天人观与西方宗教观

导读:中国的天人思想与西方宗教(基督教)观念有着相似的理论结构,但中国的天人观中却没有像西方宗教那种刻画创世和彼岸世界的内容,在有限与无限的理论框架中,两者都存在着一个...
  中国的天人思想与西方宗教(基督教)观念有着相似的理论结构,但中国的天人观中却没有像西方宗教那种刻画创世和彼岸世界的内容,在有限与无限的理论框架中,两者都存在着一个内在的裂缝或分裂,且以这种内在分裂为基础,外化构建出各自的世界观或道德根据。
 
  然而中西两种文化思想的差异在於,前者并没有把内在的差别推广到现世以外的彼岸世界,也没有像西方宗教一般建立起一个高於尘世的超验世界:中国文化中的天,更多地是一种道德极致的外在投射;但在後者的宗教观念中,不但存在着一个完满至善的最高实体——上帝,还以永恒不变的来世作为对现世道德践行的终点。
 
  中西方「天」的观念
 
  中国传统天人观念中,天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其重要性可与西方宗教思想的核心——神或上帝相比拟。两者有着相似的结构框架,皆以一种联系有限与无限的模式进行构架,同时两者亦有着显着的差别,在有限与无限的差异或裂缝中引入了两种不同的涵义内容。
 
  中国传统天人观念中,天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中国传统思想中,对个体道德的完满和至善至圣的道德境界之间的差距,外化表现为天。天更确切地说是天理,联系着个体的道德根源以及其所要达到的最终目标,天理既是个体所禀受的道德本质,也是个体道德实践所要通达的过程路径。
 
  此外,中国传统中的「天」,本身就有不同层面的含义,有关乎道德践行和判准的天,亦被理解为天理;有关乎政治正统性,以及赏善罚恶的天,如墨子所说的「天志」,或《尚书》中提及的「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等等;有纯然只是自然界的天;还有关於文化意象中的天,这在中国古代诗文中到处可见。
 
  而西方宗教思想中,上帝一直是唯一的中心,人们的道德实践需要依据上帝所颁布的戒律,如遵守十诫等等,一切自然界中的万事万物都是由上帝所创造的,现世存在的一切都为虚妄,最终的目的是要迈向基督的天国。
 
  「天」的多重含义
 
  中国的天人观念,不同於西方各宗教信仰,其中并没有勾勒任何形式的创世神话,同时也没有设定一个完满至上的神或上帝,更没有刻画出一个不同於现世的彼岸世界。中国传统思想中的天,有着多种不同的涵义,有作为自然界的天,有作为政治准则的天,有所为道德实践境界的天,甚至还有作为文化艺术意象中的天。在西方宗教信仰中,这些不同领域的内容往往是统一起来的,以上帝作为其最终和唯一的核心,如上帝既是创造一切万事万物的创世主,也是艺术文化所要赞颂的对象或主题。
 
  中国文化中的天,通常是没有意志的,但同时又是意志实践的最终目标。如《中庸》开篇所说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继承於天的就是人的本性,按照本性而行的就是合於道,而教化的作用恰恰在於使人们的行为合乎道。
 
  在中国传统经典中,也有纯然把天作为自然界来描述的内容,例如荀子所说的「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都旨在刻画天自身变化的规律,天自身就有固定的变化和发展规律,不会因为统治者是像尧这样具有高尚德行的人,而改变固定的规律,反之亦不会由於统治者是像桀这样残暴无道的人而改变。这样就把天命与人事或个人的道德修行区分开来,天命和人事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神秘的联系。
 
  而同时荀子又指出「明於天人相分」和「制天命而用之」,正由於天命和人事之间不存在一种先验而又神秘的联系,人们反过来可以透过经验主动地与自然建立起联系:如果自然界的自身变化规律被人们所了解,那麽可以说人们因此就把作为自然的天纳入到自身的系统之内,进而根据天的自身变化规律加以利用。
 
  对於文化意象来说,天更多的只是一种个人情绪的外在投射,如「天涯」意象,引发长年流浪,漂泊在外的思乡之情,「断肠人在天涯」和「天涯若比邻」等等,都不约而同地借助天这个意象,来抒发自己的个人情感。
 
  还有政治意义上的天,墨子提出的「天志」概念,为政治的合法性提供了一种「外在」的判准。所谓:「当天意而不可不顺。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他认为天能够针对君主的政绩进行赏善罚恶,倘若君主暴虐伤民,天必然要降下灾祸来惩罚统治者,使其国祚短夭,反之如果君主宽厚仁义,在其治下的人民安居乐业,那麽天也会庇佑君主,使其国祚绵长,作为对其施行德政的奖赏。《尚书》亦有言,「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这是把天与人联系起来,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天具有监督统治和提供政治合法性的功能。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天人观中,天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道德实践的理论前提,其中存在着一个内在的裂缝,这个裂缝分割了纯然天理与人伦物欲的界限,反而为迈向圣人之境提供了一个理论框架。虽然二程说道:「存天理而灭人欲」,然而人永远不能与天理完全一致,像墨子所提倡的,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等等类似的思想,在现实中难以达到,因为人皆有私欲,人必须保存自身才成其为人,这必然使人保持一定程度的欲望如饮食、繁衍等等。因此人不可能完全无私地对待所有人,不可能像天一样无差别地化育万物,但与此同时,人亦不可能彻底沦为禽兽,完全摒弃诸如天理、纲常、伦理等等约束或规范,因此人永远在两者之间进行道德修行,纵使人与天理存在着差距,但这样恰恰使人可以透过修养心性而趋近天理。
 
  天理、人欲的联系与区别
 
  天理与人欲既有联系亦相区别,天理是人们道德品质的极致表现,也是人们道德践行的判准,将人的种种道德禀赋推及天地之间,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首先,君子的道德品质已经被提前掌握了,然後再把这种品质比附到各种相近的自然现象中,这样就能以通俗易懂的方式概括君子或圣人的品德,方便人们把握修道践行的方法,同时又设置了道德本质的根据或根源,即天是如此的,作为秉承天道的人心,本性亦应该如天一样自强不息;地是如此广阔无涯地承载着万物,不管其中万物有多麽的丑陋和残暴,人的本性(君子)亦应该如大地一样厚德载物,不管小人多麽鄙陋,仍然以像大地般宽广的德行来对待。
 
  又如孟子所说:「故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里的天也同样是人主动设立、实践根据的结果天在此并非是一个能思考,有意志的天,正如上述君子把品德推及万物的情况,这里也是人们把宏大的修行目标向外推广的结果,然而这个被设定的天反过来又成为了人们践行的前提。
 
  与中国的天人观念相类似,西方的宗教观也存在着一个内在的矛盾或裂缝,但是这个差异或裂缝却被投射到一个超越经验和现世的至高存在上——上帝,以及其所应许的永恒彼岸世界中。如《马太福音》中提到的主祷文「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西方渴望天国降临到人世,希望人世也能像天国一般的运行,这里就说明了一件事情,人世并非天国,而人世也不同於天国。
 
  西方渴望天国降临到人世,希望人世也能像天国一般的运行。
 
  中国传统文化中,并不存在着一种渴望永恒来生或彼岸世界的想法。尽管人们彷佛意识到短暂流逝、无常不居的生命,即明白到人生在世,一切都处在变动流逝之中,然而他们却没有生出一种指望来世天国,希求达到永恒不变的想法。这种人生苦短的体验,在古代诗人文学家的作品中屡见不鲜,如曹操《龟虽寿》中所说的「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李白《将进酒》中所说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等等,都表达了一种对人生短暂,转瞬即逝的慨叹。
 
  虽然在中西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之中,均存在着类似的内在结构,但中国文化的价值取向,始终是在关切现世层面的过程中所构建起来,并没有分离出一个与尘世相互对立的价值体系。

T时尚网部分内容来源于互联网,登载此文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描述。文章内容仅供参考,如有侵犯版权请来信告知,我们将立即处理。

关键词:
分享:
上一篇:透过量子点放射色光,白光 LED 发光效率写新纪录 下一篇:苹果传攻智慧织布,头戴装置、电动椅应用可期

相关文章

发表评论